A Huge Pill

大顆藥丸




Wenas Ridge 威拿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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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節輪轉。回憶如火花閃耀。
那年秋天我們三人。不良少年 ---
順手牽羊,偷車輪蓋。
一群流氓。迪克米勒,過世了。
李列努索,福特經銷商的小開。
還有我,剛剛搞大了一個女孩子的肚子。
一路獵著松雞直到金黃的
傍晚時分。循著鹿蹊,
穿過叢生的雜草,跨過
吹倒的樹幹。伸手去抓住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。

在威拿嶺的頂端
我們走出松林之後就看到
深斜的溝壑,疾勁的風口,直到河谷。
那時我想,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鮮活的時刻了。
漫長而曲折的人生,卻還在眼前。

鷙鷹,山鹿,浣熊,我們都看了看就讓過。
獵到了六隻松雞就該停手的。
沒有。不過我們還算有節制。

李列跟我爬上大約五十呎
高於迪克米勒的地方。他慘叫一聲 ---“啊...!”
跟著不停幹譙。我一看到腿都軟了。
一條粗大深褐的蛇抬起頭來。呲呲吐信。
聽了可嚇人的。跟我手腕一般粗的木紋響尾蛇。
牠攻擊了米勒一次,不過沒咬中。能
怎麼說 ---他就跟癱瘓了一樣。能大叫,能咒罵,
就沒法開槍。那條蛇埋頭委身
鑽進巖石底下去了。看來我們得
照著先前攀上來的途徑,再爬下去。
在灌木叢中摸索潛行,跨過倒斜的樹幹,
穿過叢生的雜草。樹木的陰影現在
停留在還保有日間餘溫的平坦巖石上。還有底下的蛇。
我的心跳停止,然後又開始跳動。
我的毛髮聳立。這是怎樣
一生千載難逢的機會。我卻白白地失去。

總之我們起身往回走。上天保佑,讓我平安
度過這一劫,我默默祈禱著。我會再重新信奉袮
並終老敬拜袮。不過上天不久就被
那條張牙舞爪的響尾蛇的影像擠出我的腦袋了。
那呲呲吐信的聲音。你最好是相信我,蛇說,
我一定會再來。那天,我暗中寫下了罪惡的
合約。一下子祈求神。
一下子乞求蛇。終究蛇對我來說
真實了一點。那一天的記憶
到現在還歷歷如新。

我逃過了一劫,不是嗎? 不過什麼事發生了。
我娶了我深愛的女孩,卻毀了她的一生。
謊言開始蜷居在我心底的深處並長住下來。
逐漸習慣了陰沉與其狡惡的樣式。
從那之後我一直對響尾蛇心存恐懼。
對上天則模棱兩可。
但這絕對是因為某人或某件事的關係。
現在,就跟那時一樣。



注:

幹譙: (台語)咒罵。

威拿嶺野生園區
http://www.bentler.us/eastern-washington/recreation/wenas-wildife-area.asp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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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athema 夢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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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家人都遭了殃。
我老婆,我自己,兩個小孩,連帶狗
牠的小狗一生下來就死了。
我們的‘外遇’,怎麼說都可以,也全吹了。
我老婆被她的情人拋棄,
那個獨臂的音樂老師不但是
她唯一對外界的連接
也是她精神上的依托。
我的女友則說她再也
受不了了,回到她丈夫身邊。
被斷水了。
整個夏天屋子裡就跟烤箱似地。
桃樹被吹倒了。
我們的一個小小的花床被踐踏得東倒西歪。
她車子的煞車失靈,連電池也
乾了。鄰居不再願意理
我們當著面關上大門。
支票一張一張地被商人退回---
到最後連信也沒有人要
送來。只有警長偶爾會
過來一趟--- 後座裡載著
我們的小孩,不是這個就是另一個,
直拜托哪裡都可以就是別逼他回來這裡。
然後成群的老鼠進踞屋子。
跟著是一條牛蛇。我老婆
發現牠在客廳壞掉的電視旁
曬日光浴。她怎麼對付牠
是另外一個故事。當場剁掉了
牠的頭。
看牠還一直在動就剁得牠肝腸
寸斷。了解到我們這再也
撐不下去了。完全地挫敗。
我們想要跪下來乞求
乞求寬恕我們的罪愆,原諒我們
的錯誤。但卻太遲了。
太遲了。周遭沒有一個人願意聽。
我們眼睜睜看著房子被拆除,
土地被挖起,然後
我們被四面八方吹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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