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Huge Pill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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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耳夾蟲1 

給莫娜•辛普森2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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妳的看來超好吃的萊姆蛋糕，灑滿了

杏仁，今天早上專人宅配到

我家門口。司機把車停在

山腳下，從陡峭的斜坡路爬上來。

那凍結的風景裡沒有別的在動。

從裡到外都冷冰冰。我簽

收了，跟他道謝，回到屋裡。

拆下厚重的膠帶，撕開

釘書針封釘的袋子，看到

錫盒罐裡妳仔細包裝好的蛋糕。

我把蓋子上的黏膠刮掉。

小心翼翼地掰開。掀開鋁箔紙。

一陣甜美的香味首先撲鼻而來！

正當那時一隻耳夾蟲

從濕潤的深處爬出來。一隻

吃撐了妳的蛋糕的耳夾蟲。還

醉醺醺。它爬過盒子的側邊。

疾疾竄過桌面

躲在水果盤底下。我沒打死它。

還沒。一時之間五味

雜陳。噁心，確實。但也

驚異。幾乎到了欽佩的地步。這傢伙

才剛坐飛機越過三千英哩，連夜的

旅程，被蛋糕、杏仁碎片，

以及令人窒息的萊姆酒氣味層層包圍。然後被

裝在貨車上穿越一條山路在

冰冷的天氣裡被拎上來到一座

俯瞰太平洋的屋子。這世界多一個，

少一個，又如何？這傢伙算特別，

也許吧。祝福它奇怪的頭。

*

我把蛋糕從包裹著的錫箔裡拿出來

又有三隻耳夾蟲竄過盒罐的

邊緣！一瞬間我驚愣住

不知道該把它們打死，

還是怎樣。隨著就怒火中燒，

殺無赦。活生生地把它們壓扁

一隻也別想逃。一場腥風血雨。

正在勢頭上，又發現了一隻也連帶

一起完全消滅。

我才開始來勁就已經結束了。

本來想說可以大開殺戒，

操他個眼紅耳赤。如果說

人吃人如狼虎3，一旦嗜血的慾望來潮

區區耳夾蟲又能期盼什麼？

我坐下，試著把心跳平穩下來。

呼出急促的鼻息。慢慢地，我

檢視桌面。隨時

一觸即發。莫娜，很抱歉，

但妳的蛋糕我一口也不能碰。

我把它先收起來，也許留給晚點。

不過，謝了。妳人真好還記得

寒冬裡我孤伶伶的在這邊。

形單影隻。

像隻野獸，我想。

註：

1. 又稱蠼螋: 音ㄐㄩㄝˊ ㄙㄡ。為革翅目，與蚱蜢、竹節蟲等親緣關係較近，因其外型常常會讓人誤以為牠是害蟲，但其實牠會捕食許多農業害蟲。不具毒性，也不會主動攻擊人類。

2. Mona Simpson: 美國作家

3. Man is wolf to man: 烏克蘭猶太作家 Janusz Bardach的小說。

  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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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朋友約翰•道根，一位木匠，

離開這個世界往生時，他似乎

急促得不得了。事實上，他並不急。

沒有人這種事會急。可是他連好好

說再見的時間都沒有。「我把這些傢俬拿到車上放，」

他說。然後又說，「走囉。」趕著忙

走到停在坡道下的貨卡車。他揮揮手，我

也揮揮手。但從這裡到鄲吉尼斯，

他以前住過的地方，之間，他偏越

過雙黃線，到死亡那一邊。

被一輛運木材的卡車撞毀。

他在

艷陽下打著赤膊工作，頭上

綁著一條藍色大方巾避免汗水滴到眼睛。

釘釘子。刨木鑽孔。

把這塊木材那塊木材銜接起來。

方方面面度量這棟房子。

有時候停下來講講古，

講他還是年輕小伙子時，做

火藥猴的事。幾次裝填火藥差點

沒擦槍走火。笑的時候露出白白的牙齒。

沈思的時候習慣捻著金黃色

八字短髭。「走囉。」他說。

我寧願想像他毫髮無傷地

駛向死亡。即使引信已經點燃。

閒閒無事在貨卡

車廂內聽著瑞奇·斯卡格斯的歌，

捻著小鬍子，盤算著週末夜。

這個面臨著死亡重重包圍的男人。

毫髮無傷地，傲然屹立地，

駛向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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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個世界...

它不會寫出

以愛結尾的故事。

-- 史蒂芬·斯班德

我不是她宣稱的那個人。不過

這點是真的：過去

在遠方，海岸線漸漸消逝，

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，

層層雨幕遮蔽了航線。

即便如此，我還是希望她別再繼續

編那些關於我的故事。

長久以來

除了希望，其他一切都放棄你了，接著

連那都幾乎要鬆手。

只要我們還活著

什麼也不會足夠。但間歇有時

美好的事發生而且，可能的話，

還讓我贏。是真的我現在很快樂。

而且要是她能

閉上鳥嘴就更再好不過。別

因為我快樂而恨我。

把她的遭遇都怪到我身上。恐怕

她腦子裡把我搞混了。

跟另一個人。一個年輕人

沒個性，成天白日夢，

山盟海誓愛她到永遠。

給她一枚戒指，一只手環。

對她說，跟我來，你要相信我。

諸如此類的話。我不是那個人。

她搞錯人了，正如我說的，

那是別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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